如果我是一只秋雁,我愿用生命换一次北归的征程。天南地北,只有那里才是我灵魂的安处。
从极寒之地游荡到极暖之端,这是命运不可抗拒的安排。我的故乡在北国,但我现在身在南方。
我生命的季节由四个减少为两个。因为在我眼中,南方只有两个季节,春与夏——霪雨飘霏的春、暴雨滂沱的夏。
没有落叶红枫的秋,怎能算是秋呢?
没有飞雪银冰的冬,又怎能算是冬呢?
北国的秋始于一阵萧杀的风。一阵萧杀的风,奏响自然界壮烈的悲歌。
“沙沙——”或许是单调的音节,或许并不悦耳,但传入我耳中的却是传播千年都不曾改变的生命之歌,那是超俗的美。
北国的落叶是完整的,不会枯萎;是多彩的,不会单调。
冲天的白杨洒下斑驳叶雨,树叶不顾一切地降落,似要换取新生。秋叶凛冽,夹杂着金黄与墨绿的终结之舞,它们携手,它们逗留,终究落叶归根。
枫林的叶景最震撼人心,血色的夕阳血色的叶,那般毫无顾虑地倾泻而下,流成血色的湖。那般纯粹的干净的,似乎要燃烧的火红,是为凤凰准备的么?凤凰浴火,涅槃重生。
北国的秋意,惊悸着颤栗的悲壮,那是为生命做出的贡献。
我被深深地感动着,双手放在胸前,祈祷来年的新生。
一片片雪花的飘落,是天使吟出的挽歌,琉璃般玲珑剔透的雪,晶莹着云的泪,翩跹旋转漫过北国的冬。
雪花是冬的灵魂,我戴上手套,虔诚地伸出双手,捧起一片雪花,举到眼前,小心翼翼地端详。六瓣的棱角是那样整齐,北国的刻刀雕出自然的奇迹。
深夜,点一盏月光,轻声漫步在散慢白雪的平原上。纯净无暇的雪原,反射着幽蓝的光,四周一片岑寂。世间仿佛只剩我一人,唯一的声音,是我踩在雪上奏出的天籁。
这样的景,让我不再寒冷。
我的时间停顿,忘记了生或死。好想永远溺在这永恒世界。
再寒一点的天,便适合滑冰了,这北国特有的运动。在冰上滑行,飞旋起舞,从内心里迸发出真正的自由。那样的,接近飞翔。
这是我的北国的秋与冬,随着落叶和飞雪一起飘落在我记忆的旧昔。
我的故乡,你,还好么?
◎ 文/二(23)杨扬 编辑/二(1)曹怡昕